第十一章

光明历989年六月,时值内森学院新生入学之际,内森学院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失窃案,院长室当天被一位窃贼光顾,解封了封存在内的一些机密文件,由于事关重大,光明教会也强势介入了此事,事发当晚经过多方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名新入学的学员,其人当即被教会带走,不久后被处以极刑。

学院派对此事表示沉默,不过学院派高层和光明教会这两个冤家历来都对不上眼也是帝都人尽皆知的事情,此时双方的通力合作也让所有人都大跌眼睛,要知道内森学院历来都是护短的,魔法师是全人类的稀缺资源,他们也有其独特的道德体系,所以纵使是发生了类似的恶劣事件也至多处以流放或是囚禁等处罚。因而此次事件引起了不少相关和不相关人士的关注和谈论。揭开层层面纱,人们惊恐地发现其中夹杂了一个人的名,山德鲁·布拉达卡。

凯瑞一直没有忘记要向梅尔求证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第一天来学院到长室报到时,梅尔为什么会在里边。起先他不解的是梅尔既然也是一个新生那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发誓自己以前从来不认识这个女孩,而她也跟凯茜没有半点的关系,那时的凯瑞又想当然的把这推到了神奇的魔法上,以梅尔所展现出的魔法水准,要用预言魔法来探测自己的名字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直到他亲耳听到那个在入学当天被教会带走的新生死去时他才猛然想起了这个更重要的问题,也同样因为那个消息,他又将这个问题埋到了心底,他不敢问,既然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梅尔和这次事件脱不了干系,那自己一旦问出来,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后果一定很严重!

但这并不妨碍凯瑞有意地接近梅尔,自从他那天晚上使用了梅尔的那朵怪花,他就别无选择了,自己失去了舌头,不但无法成为法师,甚至连正常人都有的说话能力也没有了,一旦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个耻辱更会成为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他明白马修最终决定让自己入学只是为了自己能多一份经历,能不用这么早去面对一些冰冷的现实,为此舅舅付出了很多,他每晚想到舅舅的处境内心总是难以平静。但是,只要有了梅尔那朵花,这一切都会有逆转的可能,随着这些天在学院的学习,他暗暗计划了自己的未来,得到那朵怪花,随后主修药剂学,这一门学科是魔法基础学科中既不需要念咒又能尽可能有所建树的科目,假以时日他即便不能成为一名法师,也至少可以成为一名药剂师。“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成为一个废人。”这些执念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人,那朵花的持有者同时是制造者,梅尔。

梅尔是个很神奇的人,透过凯瑞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梅尔,她有着迷人的外表,仅那头漂亮的头发就能吸引很多路人的注意。

她也有着出色的魔法造诣,且不论她的实力有多强,至少她的基础功底连学院的导师都称道过,那是在开学第一周的第九天他们第一次上一门实验课时,任课的导师经过他和梅尔身边时看着梅尔忍不住低声连连赞许,他还知道在那周后梅尔便常被那位导师邀去做实验助手,诚然这归结于梅尔在来到内森之前就有过修习魔法的经历,但学院里的贵族学员众多,又有多少人在入学之前是一张白纸呢?其中一定有凯瑞艾迪森。

凯瑞不知道梅尔是不是贵族,但如果让他猜测的话,那他多半是否定的,梅尔是个博文广识的人,有一天在餐厅他看到梅尔在一个角落对着两位法师学员在说一段异族女剑士的故事,其中还涉及到许多他没听过的大陆历史,故事十分精彩,那个角落很快就聚集起许多人,大家都专注地听着梅尔讲述着,这让凯瑞想起了酒馆里的吟游诗人,那也是擅长讲故事的人,可是梅尔讲的故事却和吟游诗人们的故事完全不同,吟游诗人的故事总是歌颂传奇人物的英勇事迹,每一句话都像诗,而梅尔说的故事就像是军队的战报,或者是像那本厚厚的魔法史。后来那个故事的结尾英勇的异族女剑士最终战败被她的仇家,一位人类领主擒下了,梅尔说如果还想听后面的故事,需要付费,一金币。后来还真的有一位剑士学员付费了。

她没有贵族女性应有的矜持,而且贪财。凯瑞如此想。他想和她成为朋友,为了那朵怪花,甚至凯瑞冥冥感觉到,也许梅尔的神奇还能够帮他重新恢复舌头。只是这段时间以来

“我拒绝。”一张纸条从右手边也就是梅尔的所在传了过来,纸条下方醒目的三个字是梅尔的回复。这张纸条是凯瑞昨天趁着假期没人时放到梅尔桌子下的,虽然一开始因为在入学那天的集会中因为他和梅尔是最后同时离场而被有心的学院导师分到了同一个班的相邻两个桌,但平时他们极少交流,一个是因为性格古怪平时不喜多言,另一个干脆就是个没有舌头的哑巴,有时需要一些自己实在不懂的问题时凯瑞也试过用羽毛笔快速地写在梅尔目力能及的桌面角落随后又用更快的速度擦掉,直到昨天假期。内森魔法部的导师们每个月有三天的统一假期,就是每周的最后一天星期十,跟随导师一起休息的还有他们的学生,但之所以不被认为是学员们的假日是因为在这三天学员们还是不被允许外出,一旦离开学院,按例逐出。那是凯瑞最期待的时刻,他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去拜访心,和她共进晚餐,然后回到星期一,安静地等待第十日。昨天是他首次碰壁,心的管家告诉他凯茜小姐外出了,并且给他准备了一些点心和书籍。凯瑞在那里呆了一会就悄悄到教室在梅尔的桌子里留下了这张纸条,他在上边委婉地表示希望能和梅尔成为朋友。我拒绝,这是梅尔给他的回复。

他有些气馁,不过也在凯瑞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只要附带上那根法杖,结果多半就会不一样。有一天他曾将那根橡木短杖带来了教室让梅尔把玩了一会儿,梅尔很喜欢那根法杖,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她心里正谋划着怎么从自己这里把它夺过去,所以之后凯瑞每天都把它锁在柜子里,只有回到宿舍时才会拿出来端详。他也知道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是永远都用不上它,但他却不能失去它,决不能。

于是今天的凯瑞还是和平时一样,平时的他每天都认真地听导师的讲解,偶尔一头雾水地将所有的话都记进魔法书中,也会习惯性地偶尔往旁边看一眼,一旁的红发女孩几乎一整天都抱着她自己那本黑色大书在看,倒是从未见她往那本书上写过什么东西,除了开学的那一天在院长室里看到的那一幕,但那对凯瑞来说却是他自己都不想知道的秘密。

平时他会跟着梅尔一起去餐厅用餐。每一个法师都会有一套自己的饮食规律,他们的时间很贵,每天需要花时间冥想,花时间准备法术,更要花时间休息,所以在上第一课时导师就教他们尽快养成适合自己的饮食规律,生活区有一些专为魔法部设立的自助餐厅是整日开放的,除了晚上的一餐,凯瑞白天有两餐都是跟着梅尔一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饮食该如何安排才好,只是相信梅尔的判断。至于晚上,他则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呆一整晚。在他的楼上还住着他一会并不太讨厌的舍友,他向凯瑞介绍自己叫做雷恩,这是他们两人的唯一一次对话,当然,雷恩也是一个法师学员。

魔法师这个职业真的和人们所传闻的那样冷漠古怪,凯瑞对此感慨颇深,随着他见到和接触的法师越来越多,他也越发的肯定这点,比如卓林,梅尔,他的舍友雷恩,还有他几魔法基础课的导师,他们都表里如一地让旁人感到古怪和不安,虽然这些人都对他有过或多或少的帮助,但就奇怪在明明他们都对凯瑞有过恩惠,凯瑞仍然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他们产生好感,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敬畏,凯瑞才渐渐发现他其实并不像当初自己认为地那样喜欢法师,以往他听到关于法师的故事和传闻他总是充满憧憬,即便是那广为流传的恶劣性格他也觉得那是施法者应有的姿态,而今这些他曾认为理所当然的种种都让他吃尽苦头,诚惶诚恐。

或许也归结于魔法师的无常,原本因为纸条被拒绝而一筹莫展的凯瑞却遇到了一个神奇的转折。傍晚时分,他独自从教学室走回宿舍的路上,很意外地看到了梅尔,她此时和凯瑞一样抱着几本厚重的魔法书正站在实验楼的门口,脚边还放着一个盖着黑布的鸟笼子,大概是刚从实验楼出来,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管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凯瑞还是很快走了过去。

“能帮我一个忙吗?”梅尔似乎对凯瑞的到来胸有成竹,她站在门边以逸待劳地等到凯瑞走过来后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随后将自己的魔法书交到了凯瑞的怀里,自己提起了脚边那个需要两只手才能稳稳提起的笼子。并对凯瑞说了声,“跟我来。”凯瑞对此没有异议,按照梅尔的要求跟着她一路帮忙将魔法书送到了梅尔的宿舍门口。随后他收到了自己的报酬——梅尔邀他共进晚餐。假如这也算报酬的话。

这甚至和白天的两次用餐都没有区别,对凯瑞来讲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平时多了那么一餐。他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只是选了些简单的吃食,一边吃一边等着梅尔对他说些什么。他时不时地会看向梅尔的手,他还记得那朵怪花最后是从她的左手食指上收回去的。只可惜梅尔并不知道凯瑞在想什么,她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地在用餐,和平时也为什么不同。

深夜,凯瑞跟着梅尔一前一后走在返回魔法部的路上。从餐厅里出来时他才发现过去了这么久,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餐厅里的人很少,他原以为梅尔这次还会将那朵怪花拿出来给他试试的,自打那次借助那怪花尝试了说话之后,他对于沉默渐渐开始感到厌恶,对表达的欲望也越来越强,只是因为梅尔对心送的那柄短杖的觊觎,他一直都不敢再主动提那朵怪花的事。只能等以后和梅尔混熟之后再旁敲侧击。他努力搜寻着自己除了牺牲那柄法杖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式对梅尔示好,此时两人差不多走到了生活区和魔法部宿舍的交界处,这是一条如同城墙一样的桥式走廊,走廊下方的整个墙体也正好作为内森的院墙,走廊上没有魔法灯,只有几个早已燃尽的火把,所以到了晚上能见度很低,在走到这里时凯瑞停住思考集中精力看路时忽然发现,原本走在他前面的梅尔不见了。

这让他感到奇怪,虽然一路上他都在想事情,但他也清楚地记得梅尔是一直走在他身前的。他在原地转身四处搜寻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估摸着梅尔又用了他不知道的法术离开了。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学院外忘了一眼,从这里老出去正好是费伦城东街,凯瑞前不久还在那里当了十几天铁匠,那里还曾有一个让他十分牵挂的人,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也许这辈子都会只是一个铁匠。铁匠凯瑞以后就是药师凯瑞了,凯瑞如此想着又下意识向前几步走到了墙边。突然间黑夜中就有东西从墙外朝他飞了过来,凯瑞完全来不及反映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根绳子套住了,并且一股巨力传来将他强行从走廊拉出了墙外直飞到了离墙面不远的一棵树上,这阵巨变让他十分惊慌,他张嘴几乎就要叫出来,无奈脖子上的绳子迅速收紧将他的叫声扼回了咽喉,脖子被勒紧的窒息感和被拉扯过后的剧痛令他几乎要昏过去。直到几息之后他才借着外边的月光看到了面前站着脸色冰冷的梅尔,此刻她正双手抓着那条绳子用力的拧动着。

“你是在泡我吗?欧格里信徒!”梅尔低声狠厉地问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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