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bikey 安全密钥折腾记（2）：使用入门

自从上次使用 Cloudflare Zero 的优惠买下两个 YubiKey 之后，这俩玩意被我搁置了一个学期。原因之一是学习成本不低，关于它们的文档、教程都充斥着不少不太了解的名词、概念，令人望而却步。于是经过查阅各种资料，在这篇博客中我将（用白话文）介绍我从零开始的 YubiKey 入门之旅。

Yubico 与 YubiKey

Yubico 是一家美国的公司，是 YubiKey 的制造商。（这家公司似乎对东亚某国有一定政治倾向。这一点我不了解也不评论。）

YubiKey 是这家公司生产的硬件安全密钥。这个东西有点像以前很多银行要用的「U 盾」，是硬件层面保障安全性的一个东西。

我购买的是 YubiKey 5 系列，包含一个 YubiKey 5 NFC 和一个 Yubikey 5C NFC（Type-C 接口）。本文只介绍这两个设备支持的功能。这个设备上有一个可以触摸的按钮和指示灯。

软件安装

官方有三个软件：

YubiKey Manager：简单易用的跨平台 GUI 的 YubiKey 管理器。相比于命令行，这个软件对于新手来说友好很多。本文我主要使用这个软件来管理 YubiKey。非常推荐安装。YubiKey Personalization Tool：更加专业的管理工具，有 GUI 和 CLI 两个版本。自由度更高。似乎已经停止更新。这个软件在我的 macOS 上文字显示特别模糊，不知道是为啥。Yubico Authenticator：一个 App，用于生成二次验证的密码（生成时需要 YubiKey 验证），类似于 Google Authenticator。不同之处在于真正秘密的信息都存储在 YubiKey 硬件上，通过很强的加密机制保障安全性。手机上可以通过 NFC 和 YubiKey 交互。

安装 YubiKey Manager 后，插入 YubiKey 它就可以识别到。可以看到支持的三个主要应用：OTP、FIDO2 和 PIV，这是三个相互独立的功能。在 Interfaces 里则可以控制各种功能的开关。

设置前准备……

理论上，为了保证较高的安全性，接下来的操作都应该在一台全新安装的、断开网络连接的 USB 镜像（比如 Ubuntu Live）或者虚拟机中进行；所有生成的临时文件都应该放在重启后就消失的 tmpfs 里。如果确实有特殊的需求，可以配置这样的环境，不过对于个人而言应该没什么必要。

OTP

OTP 的全称是 One-Time Password，即一次性密码。这个功能是将 YubiKey 作为一个模拟键盘，在短按或长按硬件按钮后，可以在电脑上输入密码（并回车）。

刚拿到 YubiKey 还没有配置的情况下，插入电脑，触摸按键，会发现输入了一段长长的乱码。这就是默认配置的 Yubico OTP。（在 macOS Ventua 中，建议不要在中文输入法开启时按下……否则会卡死。）

短按和长按两个 slot 可以分别配置。每个 slot 有四种选项：

Yubico OTP：Yubico 自己的一种协议，需要客户端支持。基于时间生成一串的密码。出厂时是和 YubiCloud 绑定的，如果删除了可能需要重新和 YubiCloud 绑定。一般用不到。（短按的 slot 默认是这个设置）Challenge-response：「质询 - 响应」模式，也需要第三方软件的配合。一般用不到。Static password：顾名思义是可以设置一个静态的文本，作为常用的密码，每次触摸就可以自动输入密码。这个比较有用。（毕竟，在键盘上输入密码时，手指传递给键盘的温度、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都可能导致侧信道攻击（笑））OATH-HOTP：Open Authentication HMAC-based One-Time Password，其中 HMAC 指的是 Hash-based Message Authentication Code。这是一种开放的 OTP 协议，目前不知道有什么用。

以上个人目前感觉最有用的就是 Static password，将它设置成自己常用的密码就可以免输入了。

个人认为安全领域的 challenge 这个词应该翻译成「质询」更加贴切，而不是「挑战」。

Slot

上面提到了 slot（插槽）的概念，OTP 这个功能中有两个 slot，下面的 PIV 则有 25 个 slot。可以将 slot 理解为存储单元，每个 slot 有一个地址，如这个文档中列出了 PIV 的 25 个 slot 以及各自的地址。

FIDO

FIDO 的全称是 Fast IDentity Online。Yubico 是标准化机构 FIDO Alliance 的一员，遵循后者制定的 FIDO 标准。

YubiKey 支持两种 FIDO 标准：FIDO U2F（Universal Second Factor）和 FIDO2。前者可以理解为第一代协议，后者是第二代。

设置 PIN

所谓 PIN 指的是 Personal Identification Number，这个概念在各种地方都有，比如 Windows 可能会让你设置登录 PIN（这样登录系统时无需输入密码，只需输入 PIN。许多人分不清这两个概念），早期本地化不好的 Android 手机里的锁屏密码也叫做 PIN。它和「password」这个概念的区别在于：一般 PIN 只包含四位或六位数字，更加简单，适用于需要更频繁输入的情况。

在使用 FIDO 之前，要先设置 FIDO PIN，默认是没有的。这个 PIN 需要至少四个字符。

WebAuthn（2FA）

FIDO 最常用的应用就是 WebAuthn。这个协议允许我们在浏览器中将硬件密钥作为 2FA 的手段。

所谓的 2FA 指的是 Two-Factor Authentication，即两步验证（双因素验证），也叫做 MFA（Multi-Factor Authentication）。因为纯粹「用户名 + 密码」的登录组合安全性太低，密码泄漏将等同于账号失窃。所以许多网络服务登录时在密码之外增加了一个验证因素，故名曰「双因素」。比如 QQ 的「设备锁」，在陌生设备上登录时，除了要求密码正确，还要输入收到的手机短信验证码，这就是一种 2FA。

一般来说，2FA 有这几种比较常用的形式：

短信、电话、邮箱验证。这种国内的应用比较常见。TOTP（Time-based One Time Password），一般需要用户安装 Google Authenticator 之类的手机 App，经过扫码配置等之后，里面会显示一个每 30 秒刷新一次的 6 位动态密码，需要输入这个动态密码。（早期「QQ 安全中心」里的「动态令牌」就是这个东西，只是它协议不开放）WebAuthn，使用兼容 FIDO2 协议的硬件来认证，比如 YubiKey。最近比较流行的 Passkey（通行密钥）也属于此。其他冷门的协议，比如下图 VaultWarden 支持的「YubiKey OTP 安全钥匙」，就是前文所述 OTP 功能里的 Yubico OTP 的协议。

上面提到的 WebAuthn 就是 FIDO 的一项功能。国外如 Google、Microsoft、Apple 等的应用基本都支持这个协议，可能由于 FIDO Alliance 在国内影响力有限，国内应用很少支持。可以在 https://webauthn.me 测试 WebAuthn 功能。

由于我使用的 BitWarden 本身支持设置 TOTP 作为各种 2FA 并且非常方便，我只有在自己 VaultWarden 实例的登录上使用了 YubiKey 作为 2FA。

SSH via FIDO

OpenSSH 从 8.2 版本开始，登录时也支持 FIDO 标准的 2FA。可以参阅：通过 FIDO2 加固 SSH。简单来说，只要：

ssh-keygen -t ed25519-sk

使用这样生成的密钥，在登录时会需要 YubiKey 二次验证。所以即使攻击者拿到了密钥，也无法登录。

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不需要存储密钥」，通过 YubiKey 直接登录（也就是将密钥存储在 YubiKey 里）。这可以通过下面的 PIV 实现。

PIV

PIV 的全称是 Personal Identity Verification。这个功能允许我们在 YubiKey 里保存 GPG 密钥等。存储在其中的密钥文件不可导出，可以保障安全性。

YubiKey Manager 软件只支持管理四个 slot 里存放的证书。更多的功能可以使用命令行工具 yubico-piv-tool。

PIN、PUK 与 Management Key

PIV 的 PIN 默认是 123456。PIN 要求 6～8 个字符，每个字符可以是任意 ASCII 字符。PIV PIN 只有三次尝试机会，如果三次都错误，PIN 将会被 block，这时候不能再输入。（注意，PIV PIN 和 FIDO PIN 无关）

PUK 即 PIN Unlock Key，用于在 PIN 锁定时解锁设备。默认是 12345678。PUK 实际上是一个 8 Byte 值，每个 Byte 允许 0x00 到 0xFF，所以不仅允许 ASCII 字符，也允许不可见字符。PUK 也只有三次尝试机会，如果三次都错误，PUK 也将被 block。此时 PIV 会彻底被锁定，只能重置 PIV 功能——也意味着其中的所有密钥永远消失。

Management Key 是一串长长的字符串，默认是 0x010203...，设置时可以生成一个新的值。在执行一些重要操作时需要输入。它没有尝试次数限制，不会被 block。

PIN、PUK 的尝试次数限制默认为 3，可以用高级工具配置这个值。如果 PIV 被锁定，对其他应用（OTP、FIDO2）没有影响。

这篇文档介绍了 PIN、PUK 与 Management Key。

PIN-only 模式

由于 Management Key 太长，PIV 提供 PIN-only 模式，即在所有操作中只需要 PIN 不需要 Management Key。具体来说，有两种模式：

PIN-protected：将 Management Key 存储，用 PIN 保护。PIN-derived：根据 PIN 生成 Management Key。

PIN-derived 模式下，由于 Management Key 不会被 block，攻击者可以通过枚举 PIN 暴力破解，所以不建议使用此模式。

YubiKey Manager 软件中，在设置 Management Key 的时候，默认可以设置 PIN-protected 模式。

Certificates

进入 PIV 中 Certificates 的设置，可以看到可以存放四种证书：

Authentication（slot 9A）：用于用户认证的证书，一般用于系统登录。Digital Signature（slot 9C）：用于数字签名的证书。Key Management（slot 9D）：用于 confidentiality 加密的证书。Card Authentication（slot 9E）：用于智能卡的证书，通常用于获取访问权限。

每个 slot 都可以生成、导入、导出证书等。

对于 YubiKey 生成的证书，我们只能导出证书本身，至于对应的私钥文件是不能导出的。这确保了安全性。

SSH via PIV

理论上来说，将 SSH 的密钥存储在 YubiKey 里（是无法取出的），使用 ssh-agent 可以通过其连接 SSH。但是官方的教程非常陈旧，网上找的各种教程也都不适用于我的 M1 MacBook macOS。所以这项还在研究中，估计等这个系列的下一篇可以写。

参考

Setup - Yubico - 写在包装纸背面的 Getting Start 网址。.NET YubiKey SDK: User's Manual - 虽然是面向开发人员的 SDK 手册，但是其中对于功能的介绍比较详细，适合想要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的普通用户。Securing SSH with the YubiKey - 官方的文档，提供了各种用 YubiKey 加固 SSH 的方式。drduh/YubiKey-Guide: Guide to using YubiKey for GPG and SSH - 一份完备的 GPG 和 SSH 配置教程。比较硬核。